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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李玄都缓缓道:“四年之前,我在相府与张白月告别时,我对她说:‘死并非不足惧,亦并非不足惜,奈何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,我只能拼死一搏,毫无其他办法。’她问我:‘可你这么死了,就什么都没有了。’我反问她:‘你听过一句诗吗,叫做‘只解沙场为国死,何须马革裹尸还。’她笑着说听过,然后对我说:‘君若死,我亦不独活。’二师兄,早在四年之前,我就应该死在帝京城中,是你把我从帝京城中带走,救了我一命,我说此话,没有半分怨你的意思,我只是想说,我现在活着,不仅仅是为我自己活着,肩上还担别人的那一份,否则我何须与旁人虚以为蛇,又何须违心做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次变成张海石长叹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张海石仅就容貌气态而言,不是如何卓尔不群,在他身上也没有男子如酒越老越有味道的说法,人过半百,就像无数个这般年纪的老人一般,脾气温和,又难免唠唠叨叨,甚至是啰啰嗦嗦,没有半分威严。尤其是在他不出剑的时候,更是不显山不漏水,返璞归真。李玄都曾想过这位二师兄在年轻意气风发时是何等姿态,想必也是锋芒必露之人,可惜时光易逝人易老,终究是看不见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张海石转开话题,问道:“你们在长生宫中都经历了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李玄都便把自己这几天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。从初入北邙山救下南柯子说到两人从青阳教的手中夺得凤凰胆,从太平客栈遇到陆夫人和苏云姣说到在关雀客栈中与苏云媗相会,又从北芒县城中皂阁宗布置“三炼大阵”说到召集正道群雄兵发北邙,直至入了长生宫与皂阁宗面开战以及藏老人以血迹大阵祭炼“阿修罗”之事。

        前面的种种,张海石都无动于衷,即便是听到了皂阁宗的养尸地,也不曾皱一下眉毛,唯独听到李玄都说起“阿修罗”之事后,脸色才微微变化。

        张海石看着李玄都说道:“没想到藏老人的野心如此之大,若是真让他把此事做成了,皂阁宗凭空多出一个相当于天人造化境的‘阿修罗王’,那可就不太善了。不过说得难听一些,现在的皂阁宗就是一条被拴上了狗链的疯狗,链子的另一端握在阴阳宗的手中,不用我们正道中人出手,那位地气宗师也决不会放任皂阁宗如此行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直到此时此刻,李玄都终于确认了自己先前的诸多猜想,这次的皂阁宗变故,果然引出了正邪两道的幕后人物,老天师和地师必定是达成某种默契,使得皂阁宗非但没有绝命反扑,反而是畏畏缩缩,看来皂阁宗此番行事,也有背着阴阳宗自谋发展的意思,这才犯了阴阳宗的忌讳。

        李玄都忽然想起一事,问道:“对了,师兄先前击败藏老人的那一剑,似乎不是师父所传,师父也绝不会有这种剑意,看来是师兄妙手偶得之了,说来听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提及此剑,张海石不由好生得意,道:“这些年清闲时,我偶尔会翻看几本书。粪虫至秽,变为蝉而饮露于秋风。腐草无光,化为荧而耀采于夏月。这句话是我从书上读来的,其中意味不错,恰逢我那天一夜无眠,站在坐忘崖上,吹了一早上的晨风,又观旭日东升,明月暗隐,触类旁通,于是有了这一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李玄都点头道:“能够自创剑招,说明师兄的剑道境界已经大成,欠缺的就是一点灵光,若是没有根基,便是机缘送到眼前也抓不住,可见悟出这一剑乃是水到渠成的理所当然之事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张海石被李玄都奉承一番之后,心情大好,道:“师弟想不想学这一剑?我可以教给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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