哑巴学字不易,从基础的学起,到能看懂书刊信件,用了八个月时间,作家夸他聪慧。他生来不语,但眼神精细,白纸黑字都有独到的感受,所以一点就通。听老人讲这叫心髓互补,当缺失一处心髓的时候,便会从另一处觅得。

        无聊的时间有了打发----看书:《炼魂谷》,《七杀碑》。都是作家写的。八个月来练成左手写字,作家教他握笔。已可与人交流,但无人交流。见她寥寥,她依然深居屋内。因此三人一桌吃饭时间显得宝贵。

        用无名指偷窃是因为发力轻巧,不易被发觉。无名指虽拙,却牵动其他几指。指头废后,右手使用极少,肌肉已渐萎缩。

        七杀碑讲明末川南七豪杰的故事,适时农民首领张献忠杀人如草,七豪杰与他抗争,故事设计宏大,作家下午去公司上班,正好发电报。故事精彩,读者遍布全国,他得见作家初稿,自觉有幸。作家新写的这篇叫《罗刹夫人》,讲的又是黔国公次子和罗刹夫人间的感情纠葛。刚写了个头,他已迫不及待的读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飞快,作家所藏的看完仍不知疲倦。所以报纸也翻的勤。新闻登的较少,中短篇占据了大幅版本,据说是囿于政策。一名叫沈祭的作者在连载三国,文中刘备弃徐州而据小沛,将大好城池拱手相让暴徒吕布,百姓伤亡上万。他不知三国是何时何地,但兵戟相见,总令人热血沸腾。沉浸于文字,忘了自己的身份。

        时日到了他该离开的,但他流连于此。过去总是听任于别人的意愿,颠沛的独行,连雨滴都无处躲避。书读的多了就会矫情,他以前眼神清澈,如被一湖秋水所洗,无所畏惧。现在迷茫一望无际,不知是伤势至此,还是到了年纪。

        是因为她?租界像被隔绝的孤岛,人人自危,一个异邦人如何牵扯一个流浪汉的心。听闻法兰西人生**漫,生活该是如罗刹夫人般跌宕起伏----一只烈性的凤凰,怎能枷起羽翼。她如此爱笑,却不能将笑容带出这座阁楼。开始觉得作家内心叵测,《罗刹夫人》是作家笔下她的理想态吧。

        依旧读报,小报末尾有沈祭的讣告,死于街头拳术,怕是帮派斗争。

        开始思考未来,在乞讨和偷盗的日子里,他浑浑噩噩。现在仿佛醒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事情没那么简单,接连有作家被杀害----写《投机者》的越祖,写《守株》的吴言。讣告铺天盖地,作家们笔法瑰丽,丧葬的讣告却寥寥几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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