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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周从燕只身一人纵马离开了崇安。

        季菱究竟还是知道了真相。周从燕最终也没能想明白季菱是怎么发现的。季菱自己也不大明白,她看着苏纬的信入睡,连梦里都是苏纬。只是这一回梦中的苏纬与往常不大一样,从前的苏纬会跟在她身边陪她出外入内,陪她从日出到日暮从岁首到岁末,自然又惬意,就如昔日他们最真切的朝夕相对一般,可昨晚梦中的苏纬却始终在离她不远但又无法触及的地方。季菱坐在桌前,苏纬便在对面,季菱在院中,苏纬便在廊下,季菱在街头,苏纬便在巷尾,彼此总能相见,但却不能切实相逢。渐渐之中,季菱发觉到了不对之处,苏纬离她越来越远,在她眼中的痕迹越来越模糊。季菱冥冥中渐生恐惧,想去追上苏纬,但苏纬却不肯等她,只笑着逐渐远去淡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季菱醒来之时枕衾间都是泪痕,恍惚间怅然若失地坐起来轻轻紧紧地把苏欣抱在了怀中。沉寂良久,直到怀中的孩子哼哼唧唧有了转醒的迹象,季菱才缓缓回过神来。她未曾经历过,但梦醒之后还是接受了那不言而喻的永别。她突然意识到这长久以来的梦中为何苏纬未曾开口说过话,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林年爱告诉她苏纬被安葬在山谷后端。她抱着孩子侧坐着倚在碑边,石碑坚硬冰凉,季菱无法感觉到苏纬丝毫的存在,哪怕是切实地倚了许久她都不能把石碑捂热。谷风凉薄,她受不住孩子更受不住。本在失神沉痛的季菱突然站起了身,她仿佛听见有人叫她回去,有人怕她和孩子着凉。四下无人,只有略远处的林年爱在等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季菱揩泪抱紧孩子向林年爱小跑过去,短短几个眨眼之间,她便做好了决定。等孩子稍微大些,她要带着孩子扶灵去登州。

        周从燕匆匆忙忙赶到荆州时并未立时见到杨臻,稍微安心的是留守的嵬名岘和方尔玉都道杨臻平安无事,唯此足矣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三人在荆州短短几日经历颇丰,无奈嵬名岘与方尔玉均不善言辞,因而周从燕切实了解详情也在许久之后。

        早先杨臻与方尔玉到荆州之时,钱津达态度微妙。温氏余孽之名显然早杨臻先一步抵达荆州,即便杨臻将穆琏的嘱托讲明,钱津达也未曾立时相信他。当日之时,钱津达便派人向侯府确认,事态未清之前,钱津达仍肯欣然接纳杨臻二人,两个不使剑的人却可以在聚剑山庄自在走动。这段日子杨臻可谓是神鬼难测其身在何处,钱津达得到穆琏的肯定答复之后郑重归来与他会友,反而寻不到他人在哪里。他出门几乎不用方尔玉跟随,嵬名岘到荆州之后亦是如此,也正是如此钱津达才更难寻他。钱津达也是牙痒,一个大活人在他的庄子里晃荡他却总找不到。

        而杨臻在京城的经历周从燕终于在方尔玉这里得到了确认,她更加挂虑,片刻都多等不得地亲自去找,由此又搭上了无论如何都甩不掉的钱津达。略微不自在的是,而今外人皆不知该如何称呼杨臻,温氏余孽之事已然人尽皆知,甚至于杨恕否认生父之名亦是如此,杨臻人与名不相合,其名仍归杨恕之子,其人则成了只知其母不知其父的丧母之孤。

        终日无获,直到入夜渐凉周从燕回屋熄掉烛火之后,才等到了主动找过来的杨臻。

        周从燕起身之时杨臻已经坐到了床边。她伸手去觅他,结果摸到了他下半张脸上的胡茬。黑暗之中相顾无言,面前的人与周从燕越靠越近,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疲惫,她没有出声,只直直地坐着等他靠过来,与他额头相抵鼻尖相触。安静长久,呼吸之间渐趋平和,周从燕才轻声开口问:“眼下是什么打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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