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晟笑眼咪咪地看着达明拿着锡壶一时间难以处置的模样,随即脸色又是一变,正颜厉色地说:“朋友,你我之间救命之恩以告了结。然你杀我马之债又该如何算清呢?我这两匹铁脚枣骝,可是沾赤汗兮沫流赭,骋容与兮跇万里的汗血宝马,每匹价值千金,你该如何赔偿呢?”说着转眼得意洋洋地看着戴铁嘴说:“戴讼师,你熟知律条,可知《大明律》中又是如何说的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戴铁嘴看了看达明,有点儿迟疑地说:“按《大明律》卷五户律规定,凡弃毁人器物及毁伐树木稼穑者,计赃准窃盗论免,刺官物加二等,若遗失及误毁官物者各减三等并验数追偿,私物者偿而不坐罪。这马乃是私物,故而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慕容晟摇摇手制止住戴铁嘴的话头,极为平淡地说,就像在菜场里说着白菜的价格一样:“这两匹枣骝是我家用一千二百斤上好的陕川茶,从西域胡人手中换来的上上马,如今胡人纳马易茶只限于中马和下马,已不愿意上纳上马,更不用说这等上上马。依律你当赔偿我的损失……你甭高兴,我知道你不缺钱,可我慕容家也不缺银两,就缺善马。现下马市是有钱缺货,更缺善马,所以你当赔偿给我两匹枣骝。你若不赔,也不打紧,我自会找那俩孩子的爸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达明看着慕容晟脸上那股猫抓老鼠的神秘笑容,忽然有了一种终日打雁,反叫雁啄了眼的吐血感,算计来算计去,结果让这个慕容晟给算计了。这就叫做世上多蠢人,蠢人更精怪。“麻烦像块麦芽糖,好吃粘手又粘牙。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啦。”达明暗自里嘀咕着:“麻烦更像雨后笋,惟有铁手断其鞭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向愈挫愈奋的他想到这里,不禁燃烧起冲天大火,拍着巴掌笑道:“好心计!我说你为何敢弃子退缩,原来在这里预先藏了一条蛇,大少爷果然是个下棋高手。说吧,你的算盘珠子是如何向里拨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聪明人,我慕容晟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,话不要多,有音即可,意不要明,听清就行。我不要你的命,只要你跟我混,怎么样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怎么样,实话告诉你,要想吃我,首先要有一个铁牙口,当心崩了你的牙。其次要有一个好胃口,当心磨烂你的肠。最后要有一个大出口,当心涨破你的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慕容晟扬起右臂,攥紧拳头往下一击,面目狰狞地说道:“老八、老九,你们上去请客,我慕容府今天要开门宴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两个门子缓缓走到达明身前,肃手躬身说:“请公子进府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达明凝神说道:“慕容晟,莫非慕容府要行霸王请客之举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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