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应宁坐骑刚到卧龙寺山门外,穿着一件腰宽袖阔圆领方襟的黄色海青,外披大红袈裟的住持昙信双手合十就迎了上来。两人是方外至交,稍稍寒暄两句,并肩一同走进了寺门。

        杨应宁一边走一边扭头对着昙信笑着说:“大师慈悲为怀,心系众生,不愧为一代高僧大德,每遇有天灾人祸,便主持祈福法会诵经荐亡,祈福消灾,以福生灵。今汉中遭灾,大师又合西安佛界众力,举办祈福法会,为受灾民众祈福,号召教众布施善款,以赈济汉中灾民,此乃为无量众生种下无边福田之善举,功德无量,可喜可贺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杨施主过奖了。贫僧不过是一个只会念几句佛而无知无识之粥饭僧,并非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超然物外之人,无法无能无力回天挽日,惟有一颗救难拔苦、同体大悲的菩萨心,只想为众生尽一份佛门之力。”昙信肃容说:“我佛有云,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。汉中遭灾,米贵如珠,民不聊生。佛门无缘大慈,同体大悲,愍我同伦,遭此惨劫,思欲息其后患,因不揣庸愚,爰遵如来慈济众生、一视同仁之道,用陈预息天灾人祸之法,举办祈福法会以悲心施予无畏,以佛法度脱劫难,祈祷诸佛菩萨加被,保佑众生,祈福众生,让逝者安息,生者安康。阿弥陀佛!”

        杨应宁肃然起敬地感慨说道:“如来出世,说法度生,原欲度一切众生。如今有些出家人,多是好高骛远,往往为求自生净土、了脱生死而念佛修行,却忘了普度众生。大师为众生尽一份佛门之力的宏愿,足见大师心系苍生的慈悲之心,乃是出家在家四众之楷模,令我这个红尘俗人崇敬有加,仰慕不已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呵呵……杨施主你莫给贫僧戴什么高帽子,贫僧可愧不敢当。贫僧的所作所为,就是上求佛道,下化众生。以一己之力放开眼界,力敦伦常,各尽己分,诸恶莫作,众善奉行,自行化他,以祈遍界同风,体贴古今圣贤昌明仁民爱物之心,如来普视一切众生犹如一子之道。祈福法会也就是一个沟通诸佛与众生之渠道,众僧尽心,众施主尽力,人心既回,天和自至,将见雨顺风调,民康物阜,慈善行而干戈永息,礼义兴而强暴不作,则幸甚幸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两人边走边说一路来到了客堂。此时颇大的房内已经有不少人坐在椅子上喝茶聊天,见到昙信陪着杨应宁走了进来,一个个站起身来上前施礼。

        杨应宁一看,原来都是西安城里大小衙门的头头脑脑,有自己十分熟悉的永寿郡王、陕西巡抚蓝章、左右布政使燕忠和刘世熙、按察使来天球、陕西提学赵敬铭等等,还有一些自己不熟悉甚至不认识的,大都是四品及以下的官员。

        大家少不得一阵寒暄过后,然后在官帽椅上就座。

        没等杨应宁喝上一口茶,永寿郡王便似笑非笑地说:“杨都堂,怎么姗姗来迟啊,看来你是忙得焦头烂额呀。最近听闻杨都堂喜事临门烦事也临门,每日里正忙在灭火,不知是否为真啊?”

        永寿郡王话一出口,立即便让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杨应宁,有的是关切担忧,有的是幸灾乐祸,有的是隔岸观火,有的是茫然不知。

        杨应宁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盅呡了一口,放下茶盏,冲着永寿郡王微微点点头说:“承蒙王爷关心,下官这些日子吃得香睡得着公事虽多却也不麻烦,喜事嘛天天有,刘瑾伏诛,治刘瑾党,诏自天德帝二年后所更政令悉如旧。平庆阳王叛,宁夏稳定。边境巩固,哈密、撒马儿罕、土鲁番、乌斯藏入贡称臣,件件桩桩皆是喜事。烦事嘛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,根本就值得一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永寿郡王高抬起胖乎乎的脸盘,怀着无限的欣喜悦慢悠悠地说:“杨都堂,你不必把国事家事混为一团。本王的意思在座的诸位都是明白得很,你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?”说着,回转头看着身后一个身穿从四品官服,长得相貌堂堂丰姿英俊,满脸都是卑微笑容的中年人:“是不是啊,慕容参政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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