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,随着一阵夹杂着清脆铜铃声的急促马蹄声,一匹雄骏异常的枣骝四蹄翻飞,顺着大街如风似电朝着总制府直奔而去。马上是一个年约四十多的单瘦骑士,头戴皮帽,上穿长度及膝的窄袖红胖袄,下穿皮袒裤,行缠绞脚,脚穿牛皮快靴,腰上扎束着一根皮革腰带,腰带上悬挂着数个铜铃,上身稍稍前倾,背部伸长,抬头向前看,臀部虚坐,大腿和膝盖紧贴着马鞍,脚跟下踩,嘴里时不时大声喝喊着:“让路!让路!”

        稍有常识的人,一看便晓得这是传送紧急军情、公文的水马驿驿卒,纷纷躲闪让路,避到道旁。不然的话,被驿马撞伤了也是白撞,只有打碎牙齿和血吞,因为有怨有尤,你也无处投诉,官府没有问你一个妨碍公务之罪,就已经不错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街上人虽然多,但是这个骑士绝不是一般人,骑术非常高超,控驭着枣骝,彷佛是人马融为一体,轻松自如地在人群中穿行,险而又险地擦着路人身边飞驰而过。

        总制府坐落在西安城东门大街中段南侧,高大的两层门楼在周边的平房之中,显得鹤立鸡群。大门外,两只石狮子雄踞两旁。一根五丈高的旗杆上悬挂着帅旗,顺着风势舒卷着。前面的照墙上画着一头麒麟、三只凤凰和九头老虎,象征着三边总制是一总制节制河西、河东、陕西三巡抚以及甘、凉、肃、西、宁夏、延绥、神道岭、兴安、固原九总兵。门外十八个如狼似虎的军士雁翅般排开,两眼警惕地注视着街上往来的行人。威武堂皇不愧是号称“军门天下第一”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时,枣骝卷着尘土冲了过来。马上骑士一勒马缰,枣骝“唏聿聿”前腿腾空,人立而起,随后前腿落下,稳稳停了下来,甩了甩头和马鬃,四腿不停地原地踏步。

        枣骝刚一站稳,吴七便从大门内冲了出来,一把拽住马缰,冲着骑士连声问道:“老八,老八,今天有没有巩昌卫的紧急公文?”

        老八也是杨府家将,姓曲,名叫曲八。当年杨应宁的父亲杨景曾收留了十个流浪孤儿,十个孤儿按照年龄的大小排序,取名分别从一到十,前面冠以原来的姓。杨景不仅将他们视为己出,抚养成人,而且还将他们送到东海侠客岛学艺。他们学成后,师兄弟异变成了异姓兄弟,宁愿做杨府家将,也不愿离开杨家。就这样十人在杨家生根开花结子,为杨家的崛起立下了汗马功劳,外人称他们十人为“杨家十虎”。杨家人丁单薄,杨应宁并无兄弟,因此,杨正平和兄弟姐妹都把杨家十虎作为叔辈对待。

        曲八跳下马,暧昧地怪笑说:“七哥,这些日子天天在此等候巩昌卫公文,这可是百岁老人做生日,稀罕难得啊。我可是听说七哥你刚刚随着大少爷从巩昌府回来,莫非你在巩昌府有了个新相好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滚你个球,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。老八,你说你一个堂堂杨府家将,这么多正经事不去做,偏偏好奇图新鲜,去做什么狱卒铺兵。我还真想不通,老爷对你这种昨天去驯马,明天去冶铁的不靠谱做法,偏偏又睁一只眼,闭一只眼,任由你胡闹。算了,我可没时间跟你磨牙费嘴,快说,今天有没有巩昌卫的紧急公文?”吴七粗野地骂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说七哥,你盼星星,盼月亮,今日终于盼来了。喏,这就是巩昌卫日行五百里马上飞递的紧急公文。”边说边取出一块夹板递给吴七。

        大明国承袭前朝驿递制度,每个驿卒铺兵配备一副夹板、一副铃攀、一把红缨枪,一根棍,一本小回历。一般是将所送递的文书用软绢包袱包裹,再用油绢或漆绢卷缚,防御风雨,不使文书濡湿。最后用夹板束紧,保护文书不破碎,不折皱。

        心急火燎的吴七一把夺过夹板,转身就往大门内冲去,边跑边喊道:“大少爷,巩昌卫紧急公文来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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