邹绍龙一指苍蝇,自信地说:“这么说吧,眼前飞过的这只苍蝇,若有必要,锦衣卫不仅可查出它是公是母,而且可查到它的祖宗三代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达明不禁默然不语,心中警惕心顿然提高到最高级别。他知道邹绍龙说得虽然有些夸张,但在这个专制的社会,锦衣卫这种皇家特务组织是皇帝的私人警察,拥有自己的监狱(诏狱),可以自行逮捕、刑讯、处决权,不必经过一般司法机构,其能量超越地球上名噪一时的盖世太保、克格勃这类的秘密警察组织不知凡几。他们对未知的东西也许不能做到想知尽知,然而对已经露头的东西,绝对可以不择手段地获得他们想知道的任何情况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明弟,你没有什么事吧?”杨正平见达明眼睛盯在窗外,没有说话,以为杨家的事情在达明心中留下了沉重的阴影,有了蛇咬怕井绳的心理障碍,赶忙推了推他问道:“其实,你不必把总制府的事情看得太重,为兄的还是相信你的。如今难得长上如此器重于你,正是你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,切莫犹豫而贻误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邹绍龙是个人精,见多识广的他早就揣摩出达明这种自负傲气的少年,都有一股不愿服输的心态,马上借着杨正平的话头,继续加了一把火说:“达少侠,本官知你在总制府,因杨都堂的不信任和怀疑,装满了一肚子怨气。眼下,你难道不认为这是一大好机会,借机彻底查清这些人意欲何为,向大家证明你是正确的。到那时,杨都堂还不得低眉下眼向你赔不是,你说是不是呀?然而要做到这一点,最快捷最有效的途径就是加入我们,有了我们的帮助,你才能心想事成,无往而不胜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杨应宁虽然没有明确说达明的不是,但他的沉默确是让达明感到了杨应宁的不信任和疑心,可是自己一时间又拿不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观点,只得带着说服无据、解释无门、证明无法的苍白无力感,无奈无助地走出了总制府。这种失落感和失败感,表面上看不出来,其实已经成了他心中隐隐的痛。现在,邹绍龙的话犹如一记重锤,敲破了他胸中包裹争强显胜之心的脆弱外壳,激起了他喜好胜、不服输的昂扬斗志。

        看着坠入自己彀中的达明,邹绍龙手捋长须微微一笑,笑中蕴满了狐狸逮住小鸡的得意之情。

        既然达明愿意加入锦衣卫,邹绍龙没有留给达明有再思考的时间,马上围绕着达明下一步如何做,几个人认真商议了一番。

        邹绍龙断定,在孙之焕的身后一定有个实力强大的组织,这个组织隐藏的很深。从这次对身份地位在陕西举足轻重的杨应宁下手来看,那是西安城头上放风筝,出手就那么高,绝不像寻常的刑事案件那么不简单,说明他们这是要在陕西的地界上来个龙王爷出海,兴风作浪要搞事啊,这不能不让人忧心忡忡。别人或许没有这种直觉,但邹绍龙有。因为刺探捉拿反贼逆党,破获危害皇家朝廷的逆案,是锦衣卫不可推卸的职责和责任。对正在不轨打算已经露出了头角的祸害,如果不能消灭在萌芽状态之中,一旦滋生蔓延开来,邹绍龙他们是要被问罪的,自己掉脑袋还是小事,这万一有人落井下石,借口大做文章,说不定皇帝一不高兴来个瓜蔓抄,株连九族,自己岂不是成了家族的千古罪人,所以他不能拿官帽、性命、家族做赌注,这也是他不惜在达明身上下功夫的理由。

        邹绍龙隐隐有个感觉,达明出手破坏了孙之焕他们的毒杀行动,甚至挖掉了他藏在总制府的内应,肯定成了孙之焕的眼中钉肉中刺,一定会千方百计去掉这支钉拔掉这根刺。所以邹绍龙要把达明当做诱饵抛了出去,说不定能够钓出孙之焕甚至他身后的势力。

        离开时,邹绍龙故作姿态地将一块锦衣卫小旗的腰牌颁给达明,这不是原来杨正平借给他的那块临时腰牌,那块腰牌达明一到西安,便被杨正平收了回去,因为要是让那帮御史言官知道了达明冒充军官,参劾之下,恐怕杨应宁都会受到连累。这次不似以前的出借性质的假授,而是真正的实授,从现在开始,达明成了真刀实枪的从七品军官,虽说是军官中等级最低的,但是这个军职可是见官大三级的锦衣卫实授小旗,含金量远不是其他卫所同级军官可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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