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这时的兽,干瘦的脸上两只睁得老大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显示器,干瘪的双唇微微张开,一双骨感且灵巧的手正噼里啪啦敲打键盘。

        兽因为对计算机的学习热情格外高涨,甚至花钱购买其他同学的上机时间。因为,课程大纲里规定的上机时间是有限的,而兽对计算机知识的渴望是无限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当方自归第一次知道一等奖学金等于一百五十块钱时,也曾经心里一动。你想,他为了十块钱连性启蒙都放弃了,一百五十块当然有诱惑力。然而,方自归考虑到难度,也就是经济学上著名的机会成本,再考虑到兴趣和能力,也就是经济学上著名的自然禀赋优势,方自归心里一动后就不动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高考放榜后,方自归对自己的学习能力产生了严重质疑,让方自归意识到了能力和理想之间的差距。这种感觉像什么呢?就像中场塞了一记好球,塞到了对方禁区边沿,可因为球速太快,自己拼了命奔跑,就是不能再快一点儿,跑到那个空当起脚射门。方自归对自己的学习能力产生了这种感觉,就觉得拿奖学金代价太大,便对大学四年的学习成绩定下了一个总方针——六十分万岁。

        按照这个总方针,方自归上课虽然不至于完全不听,可是完全不打算听仔细。古人云,“读书不求甚解”,那么能解到六十分已经非常好了。况且《大学》里说,“大学之道,在明明德,在亲民,在止于至善”,并没说大学之道在拿奖学金。方自归觉得自己这么讲义气,早已深谙大学之道,学习成绩好是完全没有必要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令方自归感到欣喜的是,大学是个特别适宜贯彻“六十分万岁”的地方,就像中国是个特别适宜贯彻“四项基本原则”的地方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大学里翘课或者上课开小差,都很容易。因为高中是毛爷爷非常唾弃的阵地战,每个学生都有固定的教室和固定的座位,而大学的战法,是毛爷爷非常赞赏的运动战,极端时甚至一天需要换几个场子,这样一来,翘课就容易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运动战有一个小瑕疵,就是增加了走错教室的概率。老夏有次上高数课走错了一个楼层,午觉一觉醒来,就骑虎难下地上了一堂法律课,还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,闹了个笑话。

        方自归知道了老夏走错教室的笑话,非常喜悦。这件事,让方自归更清楚地认识到了在大学里翘课的巨大潜力。因为,世界上的过程很多都是可逆的,如果一个不该出现在课堂上的人在课堂上出现了,最终毫发无损,那么,一个应该出现在课堂上的人而在课堂上不出现,绝对不可能遍体鳞伤。

        但第一学期有一门课,同学们就没有特别认真,集体地拿出了“不求甚解”的求学态度,而方自归却在这门课的课堂上,听得相当仔细。这门课,就是曾经令大批反动派闻风丧胆的——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。

        马哲是必修课,并且这门课是四个班一起上的大课,可见马克思主义哲学确实是普遍的真理,也可见,这门课也很容易浑水摸鱼。然而,这门课的最后一堂课却没人开小差,因为,这堂课要画期末考试重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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