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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岑士骧身在大元多年,早晓得各部族地盘,算及来时路途,大抵也是距十六部之中的巍南部最近,不消一炷香路途,大抵便是可瞧得此部族主庭帐,思量片刻,还是催马快步朝前而去,免得夜色渐深,为狼群所困。

        大部主庭帐虽是唤作庭帐,但并非是寻常人家中庭帐那般,使皮毛布匹围将而成,而是一座雄城,除却那等实在不愿居于一地,依旧放牧为生的部族中人以外,部族中大半族人皆居于一城当中,四面城墙如堡,墙以铁木横穿纵贯,再凭土石堆累,足有近六丈高矮,上三丈处城墙之外悬满刀剑锐刺,乃是因战时兵临城下,防备云梯挂起所设,纵已是过许多年头,刀剑锐刺仍旧锋锐。

        也正是因当年大元连年部族乱战,才有此方雄城生出,其中粮草高垒,城墙坚固易守难攻,多年之间即便可凭手段将城中人困住,却无一人可攻破庭帐,足见此等雄城之坚。

        而还未等岑士骧驾马入城,身在城外数里处高坡上头的时节,却是被一众挂甲持刀之人截住去路,纷纷是神情不善,呵令汉子下马,将刀枪除去,方可近前。

        岑士骧眉头微皱,借周遭火把松油火光打量一阵,并未想出为何毗邻巍南主庭帐近前,为何会涌出如此一哨人马,但再瞧眼前这些位披甲之人,皆是面皮灰黑甲胄破损,乃是有几人皆是负创,使布帕裹住肩臂,登时便是愣起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来人可是别部岑士骧?”挂甲汉子纷纷闪身,从中走出位牵马的老者,约有花甲年岁,满头白发披散,亦是挂甲胄而来,瞧见岑士骧遭人阻拦,当即便是走上前来遣散众人,行至岑士骧近前,仔仔细细打量一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赤台侯别来无恙。”岑士骧望见老者头一眼,便是跳下马背来,结结实实朝老汉当胸一拳,势大力沉,瞧得周遭挂甲汉子皆是险些将腰刀拽将出来,可老汉只是身形微微晃动,旋即便是爽朗笑起,也是递还一拳结实砸到岑士骧胸前,没好气骂道,“还当老夫仍是年富力强?若是无这身甲胄抵住,恐怕你小子一拳挨过,就得背过气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老汉唤作赤台侯,当年岑士骧尚且年少时节,大元境内有前任赫罕把持,难得有太平年月,便时常同人打擂比拳,自个儿部族实在过小,很快便是无一合之敌,旋即便是前来巍南大部同人切磋斗擂,同年岁的少年亦是无一人可抵,还是这位赤台侯瞧不过眼去,撇下巍南部族老的脸面亲自登台,竟是当真狠揍过岑士骧一通,不晓得为何便是交情深厚,险些将岑士骧连哄带骗留在巍南部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老头子,当年喝的头一顿酒,还是你这老不羞诓骗的,眨眼却是近十余载不曾见着,我膝下三子都已是学会打狼的本事了,的确是许久未见,想想当初比拳的年岁,倒像是昨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赤台侯挥散众人,同岑士骧走到高坡上头,此间遍地荒漠,少有草木,盘膝坐到土中,老汉也是感慨,瞥去四下无人,由怀中甲胄里掏出枚水囊,递到岑士骧手上,压低声道,“此时按理说不允饮酒,偷着由打庭帐城中就带来这么一囊酒,浅着点喝,怎么也得给我留下个半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德行,就凭你身在巍南部的辈分,又怎么会缺酒?”难得瞧见故友,岑士骧也是说起些打趣话,常年身在大漠之中同狼群斗勇斗智,早已使得这位汉子褪去当年顽劣轻浮,稳重得犹如一座横亘原野的荒芜高川,此刻终是将心弦松弛些许,捧起酒囊美美饮得两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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