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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周可法不动声色,却是瞧见这俊秀学子挑了处顶古怪的地界落子,不由得挑挑眉头,“虽说这齐梁学宫之中多半是大有来头的学子,但并非人人家中家底皆是殷实,譬如你这后生,同周遭人打扮行头上比将起来,即使面皮生得好,且举止气度很是不赖,但多少都有些不及旁人衣衫华美,故而仅凭这点,便能瞧处家境不在厚实一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世家公子比起寒门书生,自然是步步容易,兴许旁人苦苦奔挣许久,到头来才发觉,还不如有些人降生时起点更高些,你也在此列之中,故而眉宇之间郁气,久久也不曾消,我说的可对?”

        周先生挑了处同样怪异的地角落子,抬头望向对座之人,“倘如上苍有觉,就从来也无什么将一碗水端平的事,有人降生时节肢体残缺,兴许都活不到垂髫年纪,死在襁褓之中,有人却是生来便身子骨强健,过目不忘有窥人之能,说起这些事,谁人都是无法更改,命由天定,起码降生时节便差上一截。但世家寒门里头的学子,却也并非是唯贤是用,高门良将怯如鸡的童谣,你想必也听过,有何感想,不妨趁此时说来听听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只是区区一盘棋而已,先生说远了,”俊秀学子眉眼微低,又是落下一子,“齐梁学宫已然是个很好的地界,除却世家之后,亦是有不少寒门中的学子,受各处能吏引荐而来,已是当世绝无仅有的幸事,还能有甚不知足的,依我家世,齐梁学宫未立时便只得四处游学拜师,学来的本事参差不齐高低有别,如今已是知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何况先生,无论如何落子,你我所说的也仅是一方棋盘,既并无掀翻棋盘的本事,又何苦多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总要有人尝试的,何况本身便是利国利民的好事,肩头压的山越少,天下便越发太平,凭那两个字拱卫稳固住位子,进而同周遭数国制衡,在我看来原本就理应是个不甚瓷实牢固的法子,更莫说要有多少大才流落民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俊秀书生打量了两眼棋盘,却见周可法棋势一变,处处占住大势,稳稳将自个儿研究数日的古怪棋招杀得七零八落,还未行至中盘,便已是颓势不可挽,深深皱起眉来,思量再三,还是没奈何投子认输,由怀中掏出些散碎银钱,却是被周可法止住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早就说过今日不收银钱,反而要给你些银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可法从袖中掏了掏,手掌空无一物,却是扯过俊秀年轻人一只手,以手代笔,在上头划过两道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世人皆存私,故而这字最大,岂不比银钱更贵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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