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欢欢在祠堂待了一整天,傍晚的时候才从祠堂出来,她到风谨院子的时候,清乐正坐在大树下吹风,落日的余晖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,梅欢欢觉得坐在那的那个人十分刺眼,心里烦透了,她什么时候来的,这样大喇喇地坐在谨哥哥的院中,什么时候谨哥哥的身边出现了这样一个人,打破了自己几百年来的期待。

        清乐没有发现梅欢欢进来,眯着眼睛一只手支着下颌,感受着柔和的风吹着面颊的感觉,刚刚风谨说要去遣地精传话,让自己坐在这里等他,这风竟像是自己的旧识一般,仿佛很久以前自己就曾坐在这里,以这样的方式与它交流。梅欢欢看着眼前这张可恶的脸,竟与记忆中那张脸重合了,她呼吸一滞,差点惊呼出声。

        梅欢欢脚下的石子发出声音,清乐耳中听见“咔哒”一声,这才看向院门,一双黑亮亮的眼睛正对上了梅欢欢的眼睛,曾经那么娇美可爱的梅欢欢,不知是因为伤势未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,原本嫩白的面庞上脸色显得有些灰暗,不忿的神情中似有几分惊慌。清乐没有起身向她施礼,梅欢欢也没有出言责难,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望着。

        半晌,梅欢欢似是想起了什么,摇了摇头,不可能,她不是她,那个人已经死了。清乐看得有些奇怪,但并不准备先开口,其实从一开始除了尊敬,清乐对梅欢欢并无格外好感,接二连三的事情让清乐更是对她好感全无。“你在这里做什么?”梅欢欢按捺不住率先打破了平静。“等君上。”清乐淡淡地说。“见到本公主为何不拜?”梅欢欢能拿捏清乐的无非就是身份和地位,这是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事情,从小在花族贵女圈里如此,后来在妖界行走,亦是如此,所以在任何场合她都容不得自己成为焦点以外的人,也不能接受别人的半点忽视。“不想。”清乐无所谓地答。“大胆。”梅欢欢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激怒:“你仗着谨哥哥的回护,无法无天,你只是个侍女,虽然得以随侍谨哥哥,但依旧,是个下人本公主才是谨哥哥未来的妻子,妖界的女主,你如此不敬,本公主定要把你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把她怎样?”风谨从梅欢欢后面走进来,转到梅欢欢面前,面无表情地看着她。“谨哥哥……”梅欢欢一时有些惊愕,但她立刻定了定神:“谨哥哥,清乐作为侍女对本公主不敬,见到本公主不拜,该当重罚。”风谨挑了挑眉:“哦?她见到公主不拜么?”“是。”梅欢欢恨恨地答。“那便以后也不拜了吧。”风谨云淡风轻地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谨哥哥……”梅欢欢原以为拿规矩来堵风谨,风谨就不得不罚清乐:“你什么意思?我妖界没有上下尊卑之分了么?谨哥哥你还是妖界的王么?”“你认为呢?”风谨虽然面上没有表情,但是眼中凛冽之气骤地变浓,梅欢欢感到了几丝压迫感,她感受到了风谨的怒意,她从没尝试挑战这样的风谨,虽然她也曾听说过风谨嗜血的一面,但风谨对她从来都是纵容忍让的,梅欢欢强撑着没有回话。风谨不想与她纠缠,深深望了她一眼之后,转身向里走去,清乐从石凳上起身,一并向里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谨哥哥!”梅欢欢见他要离去,急怒之下又鼓起了勇气,大声喊到:“妖界的君主就这样是规矩于不顾么?”风谨猛地转身,眼中充满了肃杀之气,梅欢欢不由得退了两步。“规矩?”风谨缓缓问到:“你是为了规矩,还是为了私心?”梅欢欢又惊又怒,觉得胸腔似乎要炸裂一般,一口血喷了出来:“谨哥哥,你为何这么说我,即便,即便我有私心,你怎能为了她与我争?”梅欢欢一只手捶着胸口:“你答应了娶我,可是你现在为何要拿刀子戳我的心?”

        清乐看到梅欢欢这般似有不忍,向前两步想扶她一下,风谨将她拽到身后,不想让她掺和到两人的对峙中:“我以为你一直都是明白的。”梅欢欢见风谨这般,身体晃了两晃,一屁股坐到地上:“我不明白,她一只来路不明的孤鸟,你为何如此回护,我是你嫡亲表妹,又是你未来妻子,你为何如此待我。”梅欢欢的泪水夺眶而出,平日里娇美的少女,此时可怜又落魄。

        风谨见此语气软了软:“欢欢,难道一直以来我待你不好么?我曾说过与你成亲是长辈所托,却非我心中所愿,几百年来,你默默陪在我身边,我自觉愧对于你,所以会践守婚诺,但是,我希望你一直都是那个单纯的小妹妹,可你一直听不进去我的话。”梅欢欢听了他的话哭的更厉害了:“我不明白,我不明白。”风谨叹了口气,目光落在了远处:“我一直守着长辈承诺、出于歉疚,违背本心答应娶你,只希望给到你想要的,令你放下执念,却不曾想,你却变得越来越偏执。”风谨神情略有不忍:“我一直只当你是妹妹,如果错误的期待会使人迷失,甚至越陷越深、走火入魔,那我们婚约取消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梅欢欢听了他的话,一瞬间停止了哭声,呆呆地望着风谨,然后又放声大哭,哭的肝肠寸断。“你,你是因为她,你,你竟如此……”梅欢欢急怒攻心,一只手捂着心口,一只手指向清乐。风谨摇摇头:“与旁人又有何关系呢?是我的错,以为这么做会让你不再执著,结果事与愿违,你反而因为我的承诺,愈发偏狭。”梅欢欢闻言脸上扯出一个惨淡古怪的笑容:“谨哥哥,我们订了婚期了,取消婚约要昭告六界的,况且,况且你答应了父亲母亲、答应了姑父姑母、答应了大哥……要好好照顾我。”梅欢欢的嘴角又流下一丝血迹。

        风谨没有再回答,僵着脸色,上前几步,把她从地上托了起来。梅欢欢肩头瑟缩着,身体不停地颤动,她哀哀地倚着风谨,目光却越过风谨的肩头,如刀般地狠狠盯着清乐。“回去吧。”风谨打算送她回主院,清乐看到梅欢欢俯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话,因是差着几步,没有听见她说了什么,只见风谨闻言面色一变,脚步一顿。

        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